香港紙業百年歷史與未來——香港華南洋紙商會 100周年暨香港紙業商會10周年專訪

▲ （右起）香港紙業商會永遠榮譽會長姚國安先生、現任會長伍福生先生當日接受《香港印藝學會月刊》專訪，大談香港紙業的百年興衰。

稍微綜觀紙的歷史，各地紙業顯然與時代脈絡唇齒相依，而香港紙業的發展也是如此。香港紙業商會（前身為香港華南洋紙商會，下稱紙業商會）迄今歷久不衰，與業界同舟共濟，歷經了本地紙業從七、八十年代輝煌一時，慢慢步入紙張供應蕭條、數碼科技及環保意識盛行的階段。

際此紙業商會百年誕辰，投身香港紙業界數十年的永遠榮譽會長姚國安先生，以及現任會長伍福生先生（下稱姚生和伍生）跟我們分享一下紙業商會與本地紙業百年歷史軌跡。

紙業商會：朋情滿天下

剛過去的8月18日，紙業商會舉行了「香港華南洋紙商會100周年暨香港紙業商會有限公司10周年會慶」晚宴，以及特別出版《香港華南洋紙商會100周年暨香港紙業商會10周年特刊》，主題為「跨越世紀，永續紙業」，洞鑒古今，讓各位可以一同回顧商會百年歷史進程，本地紙業鮮為人知的故事。

至今我們紙業商會不忘先賢初心，100年前跟現在是一樣的，姚生說。香港華南洋紙商會成立於1919年，由多位紙廠老闆如任則之先生、趙富良先生、秦伯忠先生、麥英佐先生和馮瑞璋先生攜手創辦，藉此維繫並擴展香港紙商與海外供應商的良好關係，以及團結本地紙商，協助各會員業務上的發展。要知道二十世紀上半葉，整個世界連年處於動蕩不安，戰火頻仍，當時戰爭造成紙張供不應求，在商言商，姚生指出紙行與紙行之間都是互相競爭，但屬公平競爭、要團結的，最重要就是經營理念、手法、道德的標準，以及對客戶的忠誠和服務，全部應該盡量步伐一致，才能保持行業的興旺。

香港華南洋紙商會和香港紙業商會命名由來，伍生解釋鑑於當年各類洋紙從世界各地進口香港，再經香港分別輸出至中國沿海口岸及東南亞各國，故商會成立之時，命名為「香港華南洋紙商會」，後來因隨著世界經濟的發展模式和市場環境的轉型，國內紙類產品生產和供應成為全球主要大型傾銷商，於2011年改名「香港紙業商會」。

創立商會希望透過舉辦聯誼活動如聚餐、康樂活動和會議等，或制定業界經商指引帶領紙商，經過多年以來，我們成為同業之間的溝通橋樑，加強本地紙商對本地紙業界的凝聚力，繼而進一步減少市場上的惡性競爭，上述工作其實絕不簡單，香港紙業界曾經歷不少金融危機，但香港紙業商會到今時今日仍然是業界聲譽良好的中流柢柱，都托賴業界長期支持和歷屆會長的領導，姚生補充道。

雖說每個行業都存在惡性競爭的可能性，然而姚生指出在港經營紙張生意的商家數目並不多，有些專門生產工業用紙、有些是製造大陸用紙的，或印刷紙等，算是成為了當地紙品市場的獨家代理，而那些客戶亦很專一，雙方一直維持了良好合作夥伴關係，甚少出現「搶客」情況。

香港洋紙業在1970 年至90年代期間發展非常蓬勃，姚生說。姚生除了是紙業商會永遠榮譽會長，也是安興紙業集團創辦人，在恰逢「紙荒」的1973年創業，從事紙品生意，「那時候我買了供應商的現貨，再進行裁切、加工及包裝交給客人，所以在這方面我們關係很好。後來經濟開始起飛，代表著科技的引入和新商業模式誕生，那就是自動化辦公室，大家都知道很多辦公室和學校用紙需求量大，經常列印報表、會議議程和紀錄、通告等文件，當時不少公司、企業或政府部門、非牟利機構從油印機慢慢改用為影印機，而我們主打銷售影印紙，我們公司自然發展迅速，由一間小公司蛻變成一間企業。」姚生憶述。

若然總結紙業商會100多年的工作，姚生認為「朋情滿天下」正是商會所培養的精神和信念，並相傳至今。可惜的是，自從中國實行改革開放政策，不少香港印刷廠商紛紛將生產基地遷移中國內地，而洋紙行商包括姚生在內亦然如此，兩者關係固然相依為命。

"我們都體會到國家及社會的進步，以及中國印刷業發展越來越蓬勃，相反香港印刷業連帶本地紙業卻每況愈下。隨著科技日新月異，互聯網已成了現今生活常態，紙業被淘汰了，手機變成我們「無機」，機會變得少，這是無奈可何的事實。"

永續紙業與印刷業的可能？

廣泛應用數碼科技於各行各業，工業的ESG理念蔚為風潮，實體書籍、雜誌和報紙，就連影印紙也按年減少，但暫時來說，姚生認為影印紙仍然是無可取替的，在於它的方便，日常生活仍舊需要它，近年銷售量卻不斷萎縮了。

今次《香港華南洋紙商年會10 0周年暨香港紙業商會10周年特刊》整本書奉行ESG環保原則，全面採用有別於傳統書刊印刷的環保物料和器材，其中副刊《紙與印刷全環保– 印製簡介》特別描述成書的物料和製作方法，包括環保板卡紙、環保啞粉紙、環保花紋紙、大豆油墨、免化學處理的電腦直接製版機、零醇類平版印刷系統（自來水印刷）、水性油墨的數碼噴墨機、平板UV墨噴機、PUR膠裝機和紙線訂裝機等。

另一邊廂，包裝印刷和對於紙品生意蘊藏著巨大商機，姚生說網上購物現時在世界各地風盛，商品及物流公司對紙箱需求自然很大，無疑是增加了紙業行和印刷企業的收益。與此同時，科技日新月異雖然大大打擊了紙張銷情，環保工作普遍要求大眾減少用紙，但由於環保提倡「走塑」緣故，再加上數碼印刷技術日漸成熟，不斷提升印刷品質、水準，進一步擴展在紙類產品上的應用，現在市面上很多紙將慢慢取代塑膠，只是時間上問題，伍生說。

任何產品都會有相應市場需求，香港市場規模小，大灣區自然是很多港商擴展業務的首要地區，姚生他們現正投石問路當中，仍處於收集資訊階段，所以說大灣區發展版塊需交由下一代自行摸索。

▲ 《香港華南洋紙商會100周年暨香港紙業商會10周年》特刊

兩位會長被問及有否向紙業商會的會員推動這個新潮流，笑稱他倆已經是商會目前最年輕一代，很難招攬一批新血加入紙業商會，「老實說，我已是半退休了。」，姚生說，伍生更指現在香港為何沒有第二代願意接手，或許由於本地紙業在中國內地的市場都佔例不大，甚至其他如經營成本昂貴等問題。雖說姚生和伍生投身於香港紙業界已有數十載，見盡了不少風浪波折，我們卻在當天訪談期間，從兩人言談舉止總會感受到魄力依舊，縱使紙業持續衰落，他們也心存振興紙業的希望，仍然不斷構想宣傳商會在業界名號的嘗試。

「坦白說，好像談論我們商會的未來發展，有別於以前，機會是很少的。在印刷業這麼熟悉的環境，我們從很多好朋友、客戶身上都體會到印刷業正在衰落。我們當然不是貶低自己，反而應該要急起直追，思考新營商策略怎樣去興旺紙業和印刷業，如何爭取政府支援我們，如工業4.0，或者我們透過綠色轉型，換取大企業及政府注資。」姚生說。

行業轉型固然至關重要，同時也需要後代接棒，一個行業的發展才可以持續下去。前文提到特刊主題是「跨越世紀，永續紙業」不僅僅是講述綠色紙業的發展潛力、整本書刊的環保概念，更重要的是記錄了紙業兩代人之間的對話，包括姚生和他的兒子姚冠康先生（Bernard）、伍生和他的女兒伍淑薇小姐（Camay）。兩人一致認為現在年青人的思維非常前衛，相處起初少不免衝突，姚生認為最重要是溝通，讓雙方坦誠相對，互訴意見和看法，兩代才可步伐一致。Bernard和Camay願意接手家族生意，成為了「紙二代」，讓紙業可以持續發展下去。

▲ 姚國安先生與兒子姚冠康先生、伍福生先生與女兒伍淑薇小姐